我最怕拍人。
一次在加拿大的一個游樂場見一個坐在童車里的小女孩很可愛就拍了一張,想不到孩子的祖母發(fā)現(xiàn)后意見非常大,好在孩子的媽媽不太在意,躲過一劫。另一回在科羅拉多河邊拍了一對母女,被拍的女孩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令我感覺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下流的事情。
我常想,我們拍陌生人是為了什么?這令我想起了以前的照相館櫥窗里掛滿的頭像。擺這些人像照片的目的是彰顯相館攝影師的水平,被攝者則最后可以得到這張擴印得很大而且被認為是拍攝和制作得很好的大照片。當然,要成為櫥窗里的主角要有清晰的五官、光潔的膚色才有條件躋身這小櫥窗。這是人像攝影過去的商業(yè)模式,這種模式在今天的技術進步中日漸式微,人們已經(jīng)沒多大的興趣到照像館里拍一張用光考究的精致照片,拍照女工代替了昔日的師傅,流水線作業(yè)似的生產(chǎn)出各式各樣的證件照。
有時我們會見到某個攝影師發(fā)表人像專題系列的作品,看這些好作品會令人有馬上去拍人的沖動。專題人像攝影極考驗攝影師對光線的運用處理,否則只會是一個個不認識的臉孔擺在眼前而已。然而,這個世界有多少人能夠脫穎而出成為出色的呢?
身邊也有喜歡拍人的朋友,一起分享這些照片時總覺這種題材很無聊,其一是作品水準平平,無甚亮點;其二是照片的主人公姓甚名誰全然不知,無事無故,食之無味。
攝影人大多知道“決定性瞬間”的故事,都希望那瞬間發(fā)生在做好了一切準備的自己眼前,但我們該半按快門到處尋覓還是守株待兔才能如愿呢?我遇見過的決定性瞬間是公園里幾只剛會玩的小野貓打鬧時的有趣姿態(tài),但遺憾的是我并沒有相機在手,不過頗感欣慰的是旁邊一小伙子全抓了下來,而且他所處的位置更好。
當然還有一些采訪式的長時間跟蹤拍攝很能得獎,但本人覺得用很多照片講一個故事不是什么真本事,而且其中極具重新再拍的可能而令故事失真。
換一個角度看,我們拍的是熟悉的人又或者是公眾人物,觀片的感覺則大大不同,因為欣賞這種照片時主角的音容笑貌會同時來襲,感覺非常充實。
至于拍花拍景和拍人孰易孰難人人認知不同,得到能令自己反復欣賞的作品就已然達到拍攝的目的。